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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末世堡壘之哨向關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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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傑神情覆雜地看著趙明珠, 許久沒有說話。然後他長嘆一聲。“我懂了。你不願意接受我。所以你為了拒不承認黑暗哨兵的優先權,才故意拿這樣的話做借口。”

無論是戰士、哨兵、向導的資源優先供應地位,還是哨兵、向導之間的結合毫無自主權, 實際上都是因為末世的大背景所決定的。在末世怪獸肆虐,威脅人類安全的情況下, 需要這麽一批有能力的人出現,與怪獸對抗, 根據貢獻越大、回報越多的慣例, 戰士、哨兵和向導才能夠理直氣壯地獲得比一般人多得多的資源。而同樣,軍方以霸道、毫無商量的姿態剝奪了哨兵和向導對於彼此伴侶的選擇自由,同樣是出於強強聯合、優化資源配置的需要。

黑暗哨兵為什麽會被軍方如此推崇,說到底就是因為他能打,他能夠為了人類的安全作出更大的貢獻,所以軍方乃至社會大眾都會認為, 滿足他的任何需求, 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哪怕這種需求侵犯了他人利益。在這個時候,黑暗哨兵的需求被冠以“大義”, 而個人利益是“小節”, “小節”總歸是要屈從於“大義”的。

可是, 如果社會背景發生變化了呢?如果人類已經對怪獸實現全面的壓制和控制,一切秩序已經回歸和平,那麽,黑暗哨兵這樣能打的人還會被社會大眾如此看重嗎?他們的需求還能夠像現在這種無節制地被滿足嗎?當然不會。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 包括黑暗哨兵在內的所有軍事力量的能力,已經不重要了。他們或者必須選擇化劍為犁,迅速融入社會,適應普通人的生活方式,或者只能作為一種威懾力量,被統治方供養起來。社會百廢待興,更需要的是文化、經濟、教育、醫療等各領域的建設人才,哨兵向導們如果不能夠迅速轉換思維模式,他們的地位下降簡直是必然的事情。

“是不是借口,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不是軍方,不會像他們那樣,為了滿足個人私欲,刻意維持現有局面。”趙明珠說。

“那你倒是說說看,是什麽樣的個人私欲,他們想要刻意維持什麽樣的現有局面?”林嘉傑反問。

這下子輪到趙明珠嘆氣了。

“就是現在的局面啊,以軍事戰力論高下尊卑的局面。軍方由幾大家族把持,而這幾大家族都是軍事戰力方面的佼佼者。他們家族中哨兵和向導人才輩出,為了維持他們既有的顯赫地位,並且杜絕其他家族取而代之的可能性,他們故意隱瞞了軍方完全有能力消滅這些怪獸、徹底還人類一個和平局面的能力。”趙明珠說。

“這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每個人都會努力放大自己的優勢,規避自己的劣勢。”林嘉傑辯解。

“可是戰鬥只是消耗。一味生活在這樣以戰鬥力為尊的環境中,固然能充分釋放人類的戰鬥潛能,但是卻不利於人類其他方面的發展。那些新的領悟,新的創造,才是人類文明發展的標志。”趙明珠拍了拍手,一個光頭男子走了進來。

林嘉傑微微一楞,他很快認出來,這個光頭男子便是先前駐紮在沙漠綠洲上的那支反.動武裝勢力的首領,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鷹托尼。托尼原本是軍方的一位高級將官,是林嘉傑之前最接近黑暗哨兵的人,被軍方視為希望之星,但是他後來叛變了,逃到沙漠綠洲一帶。林嘉傑原本以為,在趙明珠和蘇思安他們清剿叛軍的任務中,托尼早已身亡,想不到他卻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種地方。

“想不到你還活著。”林嘉傑嘆了口氣。

“是我邀請托尼來的。對於一級戰士量產化的事情,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托尼更有經驗。他已經把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我了,包括他叛變的原因,軍方的企圖。我在成為哨兵後,通過軍方的資料庫,對他的所有說辭都進行過驗證。他說的話是真的。那麽,哨兵和向導制霸堡壘的年代應該結束了。這就是我,對於這件事情的所有想法。林嘉傑,你現在選擇站在哪一邊?”趙明珠問。

“我需要選擇嗎?你該知道的,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我的唯一願望就是希望你理解我,結果這個願望剛才已經被你無情地拒絕了。”林嘉傑聳聳肩。

托尼從來沒有想到,說服一名黑暗哨兵,會這般容易。原本在他看來,所有的哨兵和向導都是既得利益階層,他們不可能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平等的夢想而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利益。而黑暗哨兵,作為哨兵向導權力鏈的頂端,更應該如此。

“我想不到你的魅力這般大,能成功說服一名黑暗哨兵。”托尼向著趙明珠誠意致謝。原本他在沙漠綠洲之戰中,對趙明珠的印象並不算特別好,認為她的實力甚至不及莫西和蘇思安。但是現在,他徹底地改變了觀念。他認為趙明珠是個相當有魄力、有決斷力的女人。有的時候,她的一句話甚至可以相當於一個連哨兵的戰鬥力的總和。

“運氣好而已。他的註意力並不在這種事情上。”趙明珠卻對事情有著很清醒的認知。其實無論是她還是林嘉傑,又或者是蘇思安,對於政權的更替、誰上位、誰失勢沒有什麽既定的立場,他們自認為是置身事外的游戲者,再怎麽樣也無法損害他們自身的利益,故而他們能夠在關鍵時候,做出更理智、更中立的選擇。

說白了,林嘉傑可以因為趙明珠的一席話,放棄這個世界上黑暗哨兵享受的一切權益,是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對他來說只不過相當於把游戲中的一件極品裝備送人了而已,雖然有些不舍,卻也不至於傷筋動骨,可是,如果在現實之中,他們有了觀念上的分歧了呢?

在林嘉傑這個黑暗哨兵的出面推進下,事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順利向前進展著。黑暗哨兵振臂一呼,應者雲集,許多哨兵向導不顧軍方的明令禁止,向野戰部隊區域、怪獸小鎮、殺.戮小鎮的所有怪獸發起攻擊。在經歷了一年多的時間後,幾乎所有的怪獸都被清理幹凈,而小部分怪獸則一路逃竄,逃到了更偏僻的地方。大部分地區都空了出來,經過打掃整理之後,便可成為適宜人類居住的魚米之鄉。

軍方原本是為了他們對整個人類社會的控制權,一直拿怪獸做文章、擁兵自重的,此時卻失去了大肆提高軍費預算的借口。他們不得已開始削減軍費開支,在經費窘迫的情況下,將大部分戰士由軍籍轉為民籍。在這變遷之中自然有陣痛,自然有將一生奉獻給戰鬥的戰士們無法適應轉型,從人上人的雲端跌落到社會底層的低谷。但是從長久來看,這種變革是必須的,故而早變革好於晚變革,這樣至少還能占據主動,有更多的適應時間。

“其實還是有不少原本上層社會的聰明人,在這場變革中積極轉型,利用既得資源迅速充實自己,在新的奔跑比賽中再次獲得前列的。他們和普通人,原本就不在同一起跑線上。新的變革出現,只是改變了所謂優秀的考核方式,使得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家族的優勢不那麽明顯,給普通人多出一點上升通道而已。不過很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抓住這樣改變命運的機會的。”蘇思安嘆息。

“不過齊家抓住了。”趙明珠微笑。趙明珠和蘇思安在這個世界中共同的朋友齊文軒就是這次變革的受益者之一,他很快嗅到了風向的變化,積極游說齊家改變以往的人才選拔和人才培養模式,由戰時思維轉變為和平思維。故而在這次變革動蕩當中,齊家的人已經在各個領域嶄露頭角,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能夠占據更加重要的地位。

“林嘉傑一定很生氣。原本他是黑暗哨兵,在這個世界中予取予求,對一切勝券在握的。這下子全沒有了。”蘇思安推測道。他現在已經沒辦法把林嘉傑當做自己的朋友,但是還是有意無意地關註他的動向。在這個世界中,他自認已經足夠努力,但是論實力甚至還不及刻意隱瞞向導實力還游刃有餘的趙明珠,更不如直接成為黑暗哨兵的林嘉傑了。未及到最後,他其實已經一敗塗地。幸虧軍方式微,原有的法律道德體系瓦解,一切哨兵向導的相處規則蕩然無存,否則的話,要他眼睜睜看著趙明珠和林嘉傑結合,那簡直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成熟點。”趙明珠無奈地說道。她覺得蘇思安就是像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般,太註重每個世界的勝負了,他的關註點始終在面子問題上,心理承受能力較差,又受不了什麽打擊。這樣的孩子將來怎麽辦?她實在很替蘇思安的父親蘇永民發愁。

“我怎麽不成熟了?你不是很在意這個虛擬現實游戲嗎?若你將來跟林嘉傑結婚,我把我的一半股權送給你做新婚賀禮如何?”蘇思安抱臂說道。他心中已經因為趙明珠的拒絕很受傷害了,但是他又不願意被人看出不快來,故而用這樣的話強撐面子。

趙明珠越發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想說什麽,林嘉傑已經微笑著走向他們。明明趙明珠曾經和林嘉傑就黑暗哨兵的事情發生過一點不愉快,她甚至很不留情面地拒絕了他,但是林嘉傑的臉上一派和煦,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我想你是對的。”林嘉傑像沒有看到蘇思安那樣,直接對著趙明珠說道,“總是專註於和怪獸之間的戰鬥,格局太小。他們也該到了好好發展自身實力的時候了。畢竟,還要更嚴峻的考驗等待著他們呢。到那個時候,就不是黑暗哨兵這樣程度爆種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更嚴峻的考驗?指的是什麽?”連趙明珠都忍不住好奇了。

“根據原著的後續劇情透露,”林嘉傑的目光裏有一絲狡黠,“在社會進入和平年代,科技發展一百年後,他們會專註於太空探索。他們在銀河系區域發現了一個蟲洞,而外星人的艦隊,正從那個蟲洞裏源源不斷地飛出來。”

“星際戰爭?”蘇思安忍不住驚呼,“我們會有勝算嗎?”

“那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了。”林嘉傑聲音冷漠,臉上卻帶著一絲計謀得逞的笑意,“除非,除非有人心懷不忍,願意再次穿越到那個世界拯救他們。”

“我去!”蘇思安毫不猶豫地叫道,“林嘉傑,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情。我們用我們公司的一半股權做賭註,比一比看誰能救下他們,好不好?”

林嘉傑含笑點頭,正想說什麽,蘇思安已經又冷臉說道:“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情。這次,女人就不必去了。”

按照蘇思安那樣一副自負的傻白甜樣子,若是自己果真不去,只怕他會被林嘉傑吃得皮都不剩吧。趙明珠心中暗暗嘆息。“這個,你說了不算。我究竟去不去,到那時候再說吧。”趙明珠說。

……

回到現實世界中,趙明珠迅速征用私人偵探社,調查有關林嘉傑的一切訊息。私人偵探社的業務能力並不像網絡中傳言的那麽神乎其神,但是好在林嘉傑只是低調,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出身,所以很快的,他的背景便水落石出了:

林嘉傑的母親姓張,出生於某地農村,後來到城市裏討生活,一個偶然的機會,進入娛樂圈做過一段時間的助理,然後又迅速傍上富豪,退圈嫁人生子。

“傍上富豪?什麽富豪?”趙明珠立即問道。

“就是林嘉傑的父親啊。資料裏都有寫的。”私人偵探一臉納悶地回答,渾然不知道為什麽他的雇主對於這個簡單的問題為什麽這麽關心。

趙明珠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但是卻又疑惑起來。

當蕭如走進趙明珠那個溫馨的玻璃溫室花園的時候,趙明珠仍然拿著那一疊資料翻來覆去地研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麽了?這個林嘉傑,有什麽值得關註的地方?”蕭如問。

“他父親姓林,是一個普通的小商人,身家大概在幾千萬的規模。他父親和他母親都去世很早,林嘉傑很快就繼承了他們全部的遺產。現在他的個人資產數能達到和蘇思安一個量級,全是在遺產基礎上自己奮鬥的結果。”趙明珠回答。

“那又怎麽樣?有什麽問題嗎?”蕭如不明白。

“這樣的資產增值速度,單靠實業是無法完成的。而林嘉傑名下又沒有上市的公司。唯一可能在短短的十幾年時間內獲得這麽多財富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金融市場。”趙明珠皺著眉頭,憂心忡忡。

“這樣說的話,這個林嘉傑除卻是代碼天才外,還極有可能是個金融高手?人才啊!”蕭如驚嘆,“你從前說過,這樣的人有意追你?要不,考慮一下,又是隱形富豪,又是天才的,你們強強聯合,必然珠聯璧合啊!”

“他太覆雜,不合適。”趙明珠在某些方面也是相當固執的,“如果他是在金融市場上撈到的這麽多錢,倒令我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可是,他的父親明明姓林,和蘇家哪裏來這麽多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蕭如不解。然後她手機突然間震動了一下。蕭如拿起手機看,看是手機炒股軟件上的推送消息,不覺驚呼起來:“你的推斷果然靈驗了!蘇永民公司的股票開始下跌了!你覺得這次大概到什麽價位能跌到位呢?等到它差不多跌到位了,我一定要全倉入這只股票。我決定效仿你,做價值投資,長期持有。”

“這個還是再看看吧。如果蘇永民的身體狀況不佳的話,這只股票就徹底廢了。蘇永民始終是公司的靈魂人物,沒有他,誰也扛不起這面大旗。”趙明珠憂慮。

而事態的變化一路朝著趙明珠憂慮的方向發展。蘇永民公司的股票接連下跌,甚至跌破了前期支撐位。有小道消息開始在市場上肆虐,紛紛傳聞說蘇永民健康情況不佳,身罹重病。

蘇永民不得不再一次召開新聞發布會,專門澄清自己的身體問題,然而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他很不幸地當場暈倒了。

這下子蘇永民公司的股價應聲而落,港股的H股市價當日跌去了百分之三十,次日又跌去了百分之二十。國內的A股市場擁有跌停板制度,每日最多跌百分之十,然而大量的股票被壓在跌停板上出不了貨,死死封住跌停板,這樣每天百分之十的損失,鈍刀子割人,刀刀誅心,卻更加的不理智。

“有些過了。”趙明珠眼看著股價已經跌到了她幾年前的買進價格,忍不住說道,“這價格,便是蘇永民卸任離開公司,也不至於跌到這個地步。市場實在太不理性了。”

“你們常說股市裏的原則是別人恐懼我瘋狂,既然你說這是非理性下跌,我全倉買入這只股,行不行?”蕭如笑著說道。

這一次趙明珠並沒有阻止蕭如。然而股票在蕭如輕松以跌停板價格買了幾百萬元後,次日開盤,仍然是死死封住跌停板。

“難道是有人在暗中搗鬼?”趙明珠心中有不祥的預感,“事先偷偷買入大量的流通股股票,然後趁機拋售,造成大規模踐踏的效果。可是股市之中,做空機制尚不完善,他這麽弄垮一只股票,自身又有什麽好處呢?”

趙明珠想到這裏,立即跟蘇思安打電話:“你註意過你父親公司的股票了嗎?你要小心林嘉傑……”

蘇思安這些日子在醫院中照顧父親,每日焦頭爛額,他心中更是有一種大廈將傾,一切不受掌控的無力感。趙明珠突然打電話過來,他心中原本是歡喜的,但是趙明珠只關心他父親公司的股票,卻又令蘇思安感到憤怒。

“你買了這只股票對不對?現在下跌了,你賠錢了?你活該啊!”蘇思安很生氣地掛斷了電話。

“思安啊。股票啊,咱們公司的股票跌成什麽樣了?你一定要想辦法維持住股價啊,否則有可能會有股民跳樓自殺,你知道不知道?”病床之上的蘇永民仿佛聽到了什麽一般,對蘇思安叮囑道。

蘇思安只得和蘇家素來交好的幾位叔叔伯伯打電話。這幾位叔叔伯伯也是國內有名的企業家,在各自的領域頗有能量。次日他們紛紛公開聲明力挺蘇永民,說對蘇家的公司充滿了信心,並公開操作開始買入蘇家的股票。這樣的示範效應下,股價終於不是每天跌停板一樣自由落體了,開始有翻紅的跡象,在短短的一個星期五個交易日內,從最低點漲了百分之七。

“謝天謝地。股票終於開始漲了。”蕭如簡直都要熱淚盈眶了,“我現在不敢再祈求賺錢了。只要漲回我買入的價格,只要能解套就好了。”蕭如再怎麽有錢,到底屬於工薪階層,那幾百萬錢幾乎是她的全部私蓄,如此的孤註一擲,卻在短短的半個月內,縮水了百分之二十,這樣真金白銀的損失,她無論如何也淡定不起來。

趙明珠卻對盤面並不樂觀。她再次撥通了蘇思安的電話。蘇思安掛斷,她便再打過去。終於在某個下午,蘇思安一臉憔悴地坐在醫院門口的小吃店前。

“我給你十五分鐘的時間。”蘇思安看了看趙明珠,端著餐盤開始吃飯。他從小錦衣玉食,大概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平民接地氣的生活,甚至他從前還很渴望嘗試。可是,如今他卻情願這樣的經歷從來沒有過。因為這樣的經歷,是因為他父親重病才有的。

“吃的太快對身體不好。”趙明珠很關切地說了一句。

“那你也只有十五分鐘。”蘇思安說。他很後悔他曾經浪費過那麽多的時間在趙明珠身上,在林嘉傑身上,他巴不得趕緊吃完飯,繼續回到病床前陪伴他的父親。

“以你的家境,似乎不需要這麽窘迫。這樣豪華私密的醫院,難道不供應病號餐嗎?或者,平時沒有保姆來醫院為蘇老先生和你送飯嗎?”趙明珠問。

這不是廢話嗎?“這不是為了出來見你嗎?”蘇思安忍不住脫口而出,之後他又覺得怕引起誤會,解釋道,“平時有保姆送餐。今天我出來見你,順便嘗嘗小吃店的套餐。我提醒你,你現在只有十四分鐘了。”

“蘇老先生的情況如何?”趙明珠問。

蘇思安很警惕地盯住趙明珠。“很抱歉我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太過敏感。”他說到這裏,難免帶上幾絲自豪的語氣,“這些年沒有什麽是可靠的,不管是女人,還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是林嘉傑向媒體爆的料?”趙明珠冷不丁問道。

蘇思安驚訝地擡起頭:“你也知道這件事?怎麽,他告訴你了?難道你們是一夥的?”

蘇思安無法抑制他對林嘉傑的憤怒。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林嘉傑一臉關切地向他詢問蘇永民的真實身體狀況。蘇思安原本以為,自己和林嘉傑之間的友情,因為一個趙明珠出現了裂痕,算是友盡了,但是蘇永民從林嘉傑小時候開始,就對他多方照拂,林嘉傑對蘇永民這個伯伯,仍舊應該是感恩的,而蘇永民,也相當欣賞林嘉傑這個後背。所以蘇思安就將蘇永民的現狀如實告訴了林嘉傑。原本以為林嘉傑會前來看望慰問,想不到,他竟然向財經媒體走漏風聲,逼得蘇永民二度暈倒,住進了醫院。

“怎麽可能?我一直都是蘇家公司的小股東。”趙明珠解釋。

蘇思安楞了幾分鐘。“是嗎?怪不得你這麽關心我家公司的股票。買了多少?我可以補給你。這件事,我已經盡力了,我挪用了我所有能夠調集的資金護盤,我也懇求父親和我的全部人脈幫助,可是,股票只是暫時穩定而已,只要林嘉傑不收手的話,股票仍然會跌。據我所知,他手中,還有幾千萬的貨。或許,你可以去求求他,讓他收手。畢竟他是因為你才對付我的……”

“為什麽你到現在還以為,林嘉傑要對付的人是你?”趙明珠驚訝道,“恕我冒昧,林嘉傑和你的父親蘇永民老先生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我是說,有沒有可能,林嘉傑是蘇永民老先生的私生子?”趙明珠仍然記得上一個世界中林嘉傑向身為向導的她展示的那些精神片段。那些破碎的片段連接在一起,遙遙指向這樣一個真相:林嘉傑是蘇永民的私生子。他覺得他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要報仇。

“怎麽可能?”蘇思安生氣地一推餐盤,站了起來,“爸爸只愛媽媽一個人,他們可是標準的模範夫妻!”他因為生氣,說話聲音很大,小吃店裏的其他人都擡起頭來,詫異地朝他看過來。

蘇思安如此激動,這個話題顯然無法持續下去。趙明珠想了想,直接問道:“你對林嘉傑了解多少?他在金融市場上,賺到了很多錢。這個你了解嗎?”

“林嘉傑是一個真正的天才。他學東西甚至比我還快。”盡管蘇思安很不願意提起林嘉傑,但是趙明珠這樣神情懇切地詢問他,他覺得實在無法拒絕,“我們小的時候,爸爸有天帶了一位叔叔給我們認識,說那位叔叔是一個炒股天才,要我們跟著他學習,我學習了沒幾天,後來去幹別的事情了,可是他卻一直堅持下來,據說靠這個賺到了不少的錢。”

“是不少,大約二十幾億吧。這個資金的規模,足夠讓你們家公司的股票天天跌停了。”趙明珠嘆息。

“有這麽多嗎?”蘇思安驚訝。顯然,他對於林嘉傑的財務狀態,並不那麽關心,“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針對我?二十幾億啊,他難道將他的身家全部押在這件事情上了嗎?”

“有公司的基本面支撐,哪怕股價再低,只要支持一段時間,市場的恐慌心理消化以後,股價還是會回去的。可是,實際上,你家的公司,等得到這一天嗎?”趙明珠問,“據我所知,蘇家公司是以傳統保健品為主營業務的公司,該行業利潤穩定,屬於黃金行業,但是由於你家並不具有自主的知識產權,所以很是被動。故而你父親這些年也一直在積極謀求轉型,先後拓展過影視、物流、新能源等多個領域。目前這些分公司仍然處於虧損狀態,需要總公司持續不斷的大量資金支援。而總公司的資金流一直比較緊張。在現行情況下,公司的信譽必然受到一定影響,銀行貸款規模縮小,資金周轉不靈,簡直是必然的事情。所以再這麽下去,蘇家的公司極有可能熬不住這一波,被債權方追債,甚至宣告破產。”

蘇思安聽著趙明珠絲絲入扣的分析,背脊上不由得泛起了涼意。“不會到那一步的!”蘇思安挺直了背脊,大聲說道,“就算我父親身體不佳,難道我就不能代替他主持公司業務嗎?難道我撐不過去嗎?”

“其實除了公司破產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林嘉傑在二級市場上大肆打壓股票價格,然後收買其他股東,以低價收購股權,從而奪得這家公司的控制權。”趙明珠又道。

蘇思安驚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說趙明珠的第一個分析有危言聳聽的嫌疑,那麽她的第二個分析則是極有可能出現的局面。想起林嘉傑深藏不露的手段,蘇思安也驚住了。“不可能。他林嘉傑又能有多少資金?”蘇思安面上仍然強撐,但是笑容已經很勉強了。

“所以,合作吧。我也不希望我持有的貴公司股票遭受損失。”趙明珠看時間已經不多,直截了當地說道,“當今之計,只能正面阻擊他了。你現在能籌措出多少現金來?”

“我……”蘇思安卡了殼,他這個時候真的拿不出多少錢了。一般來說,如蘇思安這個級別的有錢人都深谙錢生錢的道理,註重於投資,手中的現金流便不那麽寬裕。蘇思安因為有蘇永民在背後撐腰,所以一直采用極其激進的投資方式。如今為了護盤,已經將手頭所有能動用的資金全部動用了,哪裏還能籌措出多少現金來?

趙明珠看到蘇思安這個樣子就知道蘇思安拿不出多少錢來了。不過幸好她早就知道這種事情不能指望蘇思安,她之所以會和蘇思安見面,只是禮貌性的知會一聲而已。“既然如此,請你轉告蘇永民老先生,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趙明珠說道。

蘇思安看到趙明珠這麽自信的樣子,不覺很是納悶。他現在再也不敢猜測趙明珠這般肯幫他家,是對他有好感了。那麽,趙明珠和他父親蘇永民很熟嗎?為什麽要這麽用心?

之後的幾天時間裏,關註蘇家股票的股民們看到了金融市場裏的一場好戲。先是在股票小幅慢慢回升的時候,有人暗中砸盤,一下子將股票砸到跌停。然後,另外一股神秘力量出現,用大筆資金無腦掃貨的方式,將跌停一點點撬開。整整三個交易日裏,兩股力量就在這只股票上反覆地博弈。到了後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都已經摸出規律來了。一旦股票下跌,就趕緊買進股票,因為他們篤定會有買家大手筆吃進,篤定股票價格會回升;一旦股票上漲,就趕緊賣出股票,因為他們預測必然有賣家會決定砸盤,他們篤定可以以更低的價格吃進股票。

蘇思安這些天也很是關心局勢變化。他自然知道賣股票的人是林嘉傑,而買股票的人是趙明珠。但是趙明珠這種野蠻的無腦操盤手法,令精通股票操縱的蘇思安看得很是難受。“這樣一買一賣,你的錢都被廣大股民賺去了。而林嘉傑的手法比你高明,他可以用股票震蕩的時候小筆買進賣出,降低成本。”蘇思安著急跟趙明珠打電話。

“賺就賺吧。”趙明珠倒似很看得開,“吃魚的時候有人喜歡吃魚頭,有人喜歡吃魚尾。我又不貪心,何必吃全魚呢?”

“這不是吃不吃魚的問題,是你會賠錢的問題啊!”蘇思安心情很是覆雜。他既為趙明珠肯在此時仗義相救感動不已,卻又對她的野蠻操盤手法很不滿意,憂心忡忡。

然而,這樣反覆拉鋸三天後,證券交易市場傳出了這樣的消息:趙明珠舉牌華夏保健!一時間,大中小投資者全部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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